天高墨色远

自嗨党,一般混渣浪微博。西皮多如牛毛,偶尔萌RPS,黑金虐我千百遍。欧美墙头多。中土/漫威狗/迪士尼是爹/HP党/看很多美剧和英剧。两朵云/srrx。中意445先生。
三分钟热度,但永远不要怀疑那一刻的爱意。
或许喜欢出去走走,看看世界。

【云次方】制造羁绊和流泪的风险 1&2

一些叨逼叨

-刚搞了个开头 大概是搞不过正主的纪实文学 好久不写东西了没啥经验 大家随意批评...

-OOC都是我的 美好是他们的

-大家要是实在看不下去就跟我念:“这人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写神仙们的神仙爱情”,我都接受我完全ok

-想写个无差 我努力 后面(也许)有车

-大概率更得特慢

-我真的是起名无能...这个标题来自《小王子》,“若你想要制造羁绊,就要承担流泪的风险。”



#1

他站在老房子的天井里,眼前有一只巨大的红色水桶。水桶被摆在老旧生锈的水龙头下面,不断有水从龙头里流出来,落进桶里,也变成红色。阳光打在空中短暂停留的每一股流水上,溅出破碎又四射的光。水一直流,一直流,没有人来关紧这个龙头,于是桶里的水漫出来,蜿蜿蜒蜒曲曲折折地爬进下水道。

这个场景占据了他的脑子,他总觉得这幢房子是自己住过的,这只桶是一直摆在那里的,生锈的龙头一直锈着,水也应当漫出来,等待被漆黑的排水口吞噬。

 

“醒醒,”阿云嘎推他,“醒一醒,等会点名了。”

他从阿云嘎腿上慢慢抬起上半身,思修老师尖细的声音被睡眠磨钝,遥远地传过来。他还没清醒,本来就大得有些过分的双眼因为突然被叫醒而半眯着肿得外凸,从最后排看过去,年轻女老师的面容更加不真切,他忽然想笑。

“你笑什么?”阿云嘎问他,手上不停地盘着他滋滋漏墨的水笔,试图修好这个正值花样年华,却被像座山一样砸在自己身上睡觉的主人顺手一带,半身不遂的学习好帮手。

“我刚做了个梦。”他说。

“啥梦啊,醒了还笑,挺开心?”

“对啊。”他顿了一下,“我梦到我演了部大戏,满世界巡演,每次都开票一秒就卖空了,但是每天,每个剧院,每个窗口,都还有一群人挤在那边,吵吵嚷嚷让加票,让加场。正式演出那天底下坐得满满的,前排还有漂亮妞又哭又叫地给我飞吻。”

“你行了吧,”阿云嘎也笑,“这次还有漂亮妞了,还升级成世界巡演了,可以啊大龙,越来越红。”

“那可不。”他含含糊糊回了一句,终于坐直了身子。讲台上模糊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喊的是阿云嘎的名字。

“到!”他听见身边人响亮的应答。


下了课郑云龙依然不要脸地跟在阿云嘎旁边,他唯一的那根的水笔彻底报废了,于是吵吵嚷嚷地发泄不满,黏阿云嘎黏得比平日里更甚。班长兼舍长的阿云嘎老好人一个,觉得他这个对床除了脾气有点爆、早上起不来、练功时不时偷点懒、总爱怼他等等之外别的都挺好。两个学期相处下来,他对于如何给这只大猫顺毛已经掌握要义,手法更是炉火纯青。

这是他们在北京舞蹈学院一起学习音乐剧的第二个年头。

二十岁上下的毛头小子们看到了艺术殿堂金碧辉煌的一点门楣,于是大受鼓舞、欢欣雀跃,叫嚷着为了舞台、为了艺术,在深夜的烧烤和啤酒里兑进无数宏大的目标和理想,让它们在最后一块肉被咬走,最后一滴酒被喝干的时候喷薄而出,合着签子折断和散落的声音,合着酒瓶叮叮当当的碰撞和不期然的碎裂声,谱成一章稚嫩但动人的协奏曲。

郑云龙是这里面酒吹得最快,酒瓶子摔得最响的那个,他豪情万丈、气吞山河地喊:“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剧场都坐满来看我演出的人!”接着又吹一瓶。这时候总会有同学应和着他,也吼出自己的宏图大志,而阿云嘎总是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伸手扶住被将近一百八十斤的重量压迫的脆弱白色塑料椅,等他喊完了从椅子上下来,再看着他的眼睛笑,轻声对他说一句你一定可以的。


阿云嘎和他们不一样。

这个念头在郑云龙的脑子里转了一年多,从艺考见他的第一面就已经生了根。阿云嘎一开始不笑,嘴唇永远向下,身材细瘦干瘪。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让郑云龙觉得他像一截承载了太多东西的老树枝。这根树枝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刚长出第一个嫩绿的芽就开始极速地老化,树皮变脆,剥落下来,戳破少年的皮囊又一层层覆盖住流血的伤口,最终遮满全身,由内而外。

他没由来地替阿云嘎感到不高兴,并且这种不高兴随着他对阿云嘎前二十多年的生活越来越深入的了解愈演愈烈。顺风顺水不更事的半大男孩想要替阿云嘎做些什么,又不知从何下手,于是笨拙地摸索着,起哄他做班长,拉着他出去玩,哄骗他参加各种聚会,拼命想把他往暖洋洋的人群里带,就这样乱哄哄地度过了大学的第一年。

阿云嘎现在也笑,也坐在人群里乐呵呵地吹牛扯皮。普通话还是不太标准,国骂倒跟着郑云龙学会了好几句,非常方便男孩子之间一来一往地互骂,班长当得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也是,他原本就比同届学生都大上一点的,郑云龙心想,但他还是不一样。

他从前冰冷疏离,外面罩了一层坚硬的壳,如今变得有温度了,壳却还在,甚至更坚硬了。

郑云龙每每感知到这一点,就变得特别烦躁。

“你中午吃什么?”阿云嘎伸手勾住上完思修恨不得就地睡死的舍友,往上提了提,郑云龙堪堪站直,半个身子却还是倚在阿云嘎身上。

“你俩被什么万能胶粘一起了吗是?”同宿舍的其他两个人一天问这个问题八百次,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再在意,以致他们俩不同时行动反而惹人怀疑。

“不知道,没哪天想得出来吃什么。”郑云龙兴致缺缺,“我们出去吃吧不然,你正好陪我重买一支。”

他从初中开始就一直用一支三菱um100,坏了再换,源源不断。水笔的型号不断更新换代又升级,越来越顺滑好写,但他好像从来没想过换一种试试。

“也能~”阿云嘎软软地应下了,“但是要快一点,下午还有声乐课,而且今天开始要正式学音乐剧的歌了。”

“知道了老班长。”

 

#2

阿云嘎坐在他对面吃一碗饺子,荠菜馅,他总说这家饺子好吃,要带郑云龙来尝一尝。

其实郑云龙觉得也就那样,但他不能那么说,埋在碗里三下五除二地吞完了之后眯眯眼睛看向阿云嘎,无意识地咬着嘴皮。

“别咬了,”阿云嘎出声制止他,“你别等会血滴滴地去上课。”

“血滴滴是个什么词???”郑云龙狂笑出声,露出的每颗牙都透着开心,他站起来,坐到对面,揽过阿云嘎的肩,煞有介事地说:“哥教你,这时候可以说,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你快拉倒,你自己也不太会用词,”阿云嘎拿胳膊肘拱他,“吃完快去买笔,回去上课了,再拖要迟到的。”

最后他们还是拖拉了一会,郑云龙因为小超市的笔不声不响自己涨了价差点没当场砸店,被阿云嘎好说歹说地劝走了,一通折腾下来只能狂奔着去上课,在铃响的那一秒双双迈进教室。

声乐老师朝门口飞过来一记眼刀,阿云嘎赔赔笑脸带着郑云龙蹿到舍友给他们俩留好的位置上。

郑云龙还在忿忿不平,眉毛拧成一团,仿佛下一秒就要亮爪子,阿云嘎看了觉得好笑,伸手在他背后呼噜了两把,轻声说:“别气了,你这支用久一点,赚回本。”

也行,郑云龙心想,下次睡觉让嘎子给我看着点,手不能乱舞了。

前面忽然飞过来一只粉笔头,不偏不倚落在他们俩中间,抬眼对上老师让人如坠冰窟的目光。

“有的同学上课踩点进教室就算了,还一坐下来就开始交头接耳,怎么,俩人好到话说不完?说不完出去说。”

小年轻还是怕老师,毕竟不是谁都跟肖杰一样好说话,立马端端正正坐好了闭了嘴,隔了几秒好像觉得自己这样更加可笑,于是偷偷交换了一个目光,嘴角又忍不住雀跃地直往上翘。

音乐开始流淌的那一刻,少年人躁动不安的身心突然都沉静下来,像被什么漩涡吸引,于是他们心甘情愿地跟过去,陷进漩涡里,被包裹,被抛起又落下,被撕扯。没有人在那一刻就真的看懂了金和沙,他们只觉得难过,但没有简单纯粹的难过做底,再凄美绝望的爱情也无法被表达。

要学的是《天边外》这一选段,听起来好听,自己唱出来却怎么也不是那么回事。两堂课下来郑云龙被拎出来做反面教材好几次,又是音准不够又是没有感情,几轮下来他累得想冲去成都砸文物;阿云嘎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因为是班长,又有挺强的功底,老师对他的要求自然而然地拔高,郑云龙好几次瞥见被卷成一根棍子的曲谱砸在阿云嘎肩上。

“行了,今天先到这儿吧。”恨铁不成钢的声乐老师拍了拍掌,“你们回去都好好再看看剧情,研究研究整个故事脉络,别以为嘶吼就是心痛,多搞几个颤音就是苦苦挣扎。”

“实在不行你们谈个恋爱吧,可劲谈,越惊天地泣鬼神海可枯石可烂越好,要不我看你们没救。”

他撂下这句就走了,留下一屋子学生面面相觑。

槽可以吐,歌不能不练,谁也不愿意下次上课又被一通臭骂。郑云龙虽然平时没什么正形,起床全靠班长叫,练功全靠班长带,但对待他自己所界定的正经事,还是有十二分的认真。接下来几天他都缠着阿云嘎练歌,仗着近水楼台霸占绝佳的学习资源,从宿舍练到食堂,从食堂练到教室,极大地挤占了勤奋刻苦学习普通话的老班长每天的读报时间。

“不要紧,”他大言不惭,“我教你普通话呗,你自己闷头练肯定没有俩人对话掌握得牢靠。”

阿云嘎糊里糊涂就被他蒙骗过去,天天一起死磕这首歌。一开始谁也没进入状态,两个人唱的仿佛不是同一首,郑云龙有点着急,他迫切地想表达自己对这首歌的理解,并默默埋怨阿云嘎总也不给他机会,某天下午他终于按捺不住地摔了谱子。

“我还是觉得不对!”

少年脸上的红晕因为生气而更加显眼,郑云龙暴躁地在琴房走来走去,“我们再捋一遍剧情,‘沙’被精灵带回三千年前的金沙王国,和‘金’一见如故,但他不记得‘金’是自己曾经的恋人……”

“但是‘金’记得,”阿云嘎接上了下半句,“她记得,她想要让爱人想起一切,可是他们刚刚重逢就要离别了,‘沙’经历了意想不到的牢狱之灾,她为了救他几乎丧命……”

“对,可是他们还是团聚了,这个时候两个人内心肯定都是……珍惜,珍惜和狂喜,他们带着金箔离开了这个时空,就是这里,两个人在战场上又被分开了,‘沙’非常迷茫,记忆也错乱了,我觉得你刚刚给我唱的那一版没有体现他的迷茫和混乱,你就是,你一直在强调他满心的疑问,你唱得都有点像质问了你知道吗?”

阿云嘎点点头,他也觉得开头这一段自己处理得一直不好,没有完完全全融入进这个故事,只是站在外围观察,把自己的想法带入,以推断剧中人的想法。

但其实这个问题他一直有,以前肖杰就找他谈过。表演艺术要把自己拆解分离,一块一块地填补进演绎的每个故事,但阿云嘎做不到。他太习惯站在外围了,起初是因为进不去,后来是因为不想进,他把自己训练得不用踏进圈子也可以很好地理解别人的想法,体会别人的欢喜和苦痛,以此判断自己应该如何搭腔接茬。他总不自觉地开启某种上帝视角。

他们俩各自琢磨了一会,谁也没有先讲下一句话。

“你也有没注意到的点,”阿云嘎突然开了口,“他是很迷茫,很慌乱,但是还有更重要的,对‘金’的思念,甚至是悔恨。因为他之前不知道‘金’是苦苦等候他千年的前世恋人,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却又弄丢了,又找到了,又弄丢了,反反复复,他真的处在崩溃边缘,他的声音应该有一种,叹息感?被你唱得像两个小年轻谈恋爱,迷茫的问题变成了她到底爱不爱我。”

郑云龙有点懵,他知道班长说得对,但此刻他的注意力有点跑偏。

“我觉得你不太需要我给你练普通话了老班长。”


TBC



(注:血滴滴是我家这边的方言噗,我一直觉得很好笑,就写上来了,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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